55/56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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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56二合一
見到福沛還是搖頭, 顧不得愧疚，福惠心一沈。
不對。
真的不對。
弟弟真的感覺不到疼痛。
因為弟弟畫畫厲害，心中產生的自豪與羨慕盡數消失, 此時福惠心中餘下的唯有擔憂。
福惠的動作沒避著春香等人, 除了端盆倒水的紫蘭, 其餘三人皆看到, 她們互相看向彼此，咬牙面露驚慌。
皺著眉擡頭看向她們, 這是福惠第一次神情這樣嚴肅看著她們。
“去找陳太醫, 找額娘。”
這不是小事。
絲毫不知哥哥在擔憂什麽，感受到哥哥身上濃烈的不安，福沛下意識朝他靠近。
“哥哥？”
感受到指腹不對的觸感，福惠低頭一看，這一幕卻是讓他瞬間頭皮發麻。
隨著福沛的動作，方才他被福惠拿在手中的指尖滑動, 本就扯開一大塊的皮愈更是搖搖欲墜，只要輕輕一扯便會掉下來。
“福沛別動。”
強行將福沛摁在座位上, 福惠小心放開握著福沛手指的手, 深呼吸一口氣, 挺直了腰。
此時他們身邊只剩下春香一人, 紫蘭去倒水了還未回來, 其餘兩人出去叫人了。
房間裏很安靜, 直到此時, 福惠才註意到自己的狀態很不對，就是連呼吸都在輕顫。
“福沛...”
聽到自己的聲音, 福惠才意識到他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被自己的聲音嚇到，福惠止住嘴。深呼吸一口氣,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目光從自己的腿上劃過，先前他的註意力一直在弟弟身上，直到此時，福惠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在害怕。
握住拳頭，快速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一會兒，福惠擡頭看向乖乖坐在椅子上的福沛。
似乎一直註意著他，見福惠擡頭看他，福沛的眼神瞬間亮起。
“哥哥。”
冷靜法真的有用，深呼吸幾下後，福惠感覺到自己真的冷靜了許多。
聽到福沛叫他，福惠擡頭看他，話語輕輕。
“福沛。”
目光掃過福沛的手，見他隨意將手搭在椅子上，福惠只感覺自己的呼吸微微一窒。
福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讓眼前哥哥的神情不對，但他又敏銳感受到房間裏不對的氣氛。
心中正不安著，見哥哥朝他招手，福沛一點都未猶豫，直接便下了椅子來到哥哥懷中。
“沒事的，福沛，等下讓陳太醫給你看看好不好？”
雖然不知道要陳太醫給他看什麽，心裏清楚哥哥肯定不會害他，福沛乖巧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
擔心福沛，一刻鐘左右的功夫，陳太醫與年貴妃娘娘先後腳都到了。
他們到時，福沛正窩在哥哥懷裏聽故事聽得開心。
一擡頭便見年貴妃大步沖進裏間，來到他們面前。
“福沛，福沛，感覺怎麽樣？”
額娘在喚他，福沛仰頭找尋額娘的身影。
敏銳聽出額娘話語裏滿是擔憂，福沛有些茫然，不知額娘為何這樣擔憂。
剛擡頭便被額娘抱到懷中，額娘抱的很緊，福沛僵著小身子，整個人動彈不得，甚至有些呼吸不過來。
有些難受，福沛下意識扭頭求救。
“哥...哥...”
好一會兒後，年貴妃冷靜下來。
如同方才福惠的動作一樣，年貴妃小心握著福沛那只手指頭，幾乎不敢碰那皮。
耳邊是福惠方才覆述的話，年貴妃擡頭看向福沛，小心問。
“福沛，手指尖真的一點都不疼？”
不明白同樣的問題為什麽要回答這麽多遍，但因為問的人是哥哥與額娘，他還是耐心回t應。
“不。”
其實有一點吧，有一點點細微的疼痛，但福沛覺得沒什麽，他可以忍受。
聽著福沛的回答，年貴妃擡頭看向陳太醫。
三人對話時，陳太醫一直在不遠處看著，此時對上年貴妃的目光，他輕咳了下，幾步來到三人面前。
“年貴妃娘娘，可否讓奴才仔細看看九阿哥的手。”
“看吧。”
嘴上應聲著，年貴妃站起身朝外走幾步路讓開，讓陳太醫可以更好為福沛檢查。
“指尖的皮是蹭掉的，不算嚴重，包起來，近幾日不要碰水，很快便能長起來了。”
陳太醫所說無疑是好事，但房間裏沈重的氣氛絲毫未緩解，因為眼前讓所有人擔憂的根本不是這事。
簡單將九阿哥的幾處指尖包紮上，讓其不會因為磕磕絆絆破皮，造成傷口進一步惡化。
傷口都包紮好後，陳太醫擡眸看了看九阿哥，對上其冷靜，甚至像以往那般好奇盯著他胡子看的九阿哥，陳太醫心中沈了沈。
為九阿哥包紮手指，他雖有意識放輕了力道，但那處破皮了，理應會疼才是，但九阿哥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不是好事，這是不正常的。
一個人沒有痛感，便如老虎失去了爪牙，只能任人宰割。
而有些時候，疼痛甚至是救命的。若身體破了個大口子，自己卻渾然不知，不能及時止血，帶來的後果是致命的。
尤其九阿哥身為皇子，在宮中生活，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會遇到。面上多了幾分沈重，陳太醫仔細查看福沛的情況，開始試探他的痛感。
通過方才周遭奴才的話語，陳太醫已知的是破皮對九阿哥來說是不疼的，九阿哥甚至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想了下後，陳太醫拿出針，餘光見年貴妃娘娘有些神情怔怔，他未直接動手，而是朝年貴妃一彎腰。
“啟稟貴妃娘娘，九阿哥對痛不敏銳，奴才接下來要用些手段查看九阿哥的痛覺到底遲鈍到哪個地步。”
心中萬分心疼，萬分不舍，但聽著陳太醫的話，年貴妃還是點點頭。
“明白的，陳太醫動手吧。”
不忍親眼觀看這樣的場景，話語說罷，年貴妃最後看了眼福沛，掩面轉身朝外間走去。
陳太醫要做什麽？
未聽懂陳太醫的話，見他跟額娘說了幾句後，額娘離開裏間，跟哥哥說幾句後哥哥也離開了裏間，福沛心生不安，擡腳從椅子上下來，也要離開裏間。
不等他朝前走幾步路，很快被陳太醫抱住放回椅子上。
“九阿哥，接下來多有得罪。”
對上福沛懵懂的目光，餘光觸及到其腰間熟悉的荷包，陳太醫深呼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陳太醫放下針，仔細捋思緒。
此時裏間唯有他與九阿哥福沛。
雖懂得的很多，但因家中告誡，除了醫術，旁的陳太醫很少用，為數不多的幾次中便有幾次是為眼前的九阿哥測。方才他為九阿哥把脈，按穴位，九阿哥皆未有反應，結合著之前看九阿哥的面相，算命，陳太醫不禁疑惑。
不對。
九阿哥不應當會有這樣的毛病才對。
此時，除了陳太醫與九阿哥，周圍空無一人。
沒了旁人，陳太醫不必再顧及那麽多。
將九阿哥抱了放到椅子上坐好，見其神情不安，反覆望向門口的方向，陳太醫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奴才定然不會傷害您，九阿哥與奴才聊聊天可好？”
與他聊天？
心中仍是不安，但見陳太醫收了針，再加上福沛早已熟悉了陳太醫，很容易對他卸下防備。
見陳太醫神色一如既往，恢覆了溫柔，福沛很快點點頭表示自己同意。
得到福沛的同意，陳太醫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
幾乎只陳太醫將紙包掏出來的瞬間，福沛便聞到了香味，是他未聞過的味道。
移不開眼，仰頭看著陳太醫將紙包打開，福沛探頭往紙包裏看。沒錯過福沛的動作，陳太醫見狀笑著放低了手，讓福沛能看到紙包裏的東西。
福沛邊探頭看著，耳邊傳來陳太醫帶笑的話語。
“九阿哥可見過這吃食？”
福沛聞言搖搖頭，又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陳太醫，目光裏滿是好奇，等待陳太醫為他解答。
“九阿哥，這叫桃酥，它原本應當是一整塊，圓形模樣。”
說著，陳太醫拿起紙包中的桃酥，面上帶了些不好意思。
“我本想著閑時嚼嚼，當零嘴，不小心壓碎了。”
說著，陳太醫擡頭看向福沛，出聲邀請。
“九阿哥可要嘗嘗？”
聞著這麽香，當然要了。
心中這樣想著，福沛毫不猶豫點頭。
“嗯。”
按照陳太醫的指使仰起頭張開嘴，福沛嘴裏被放了一些桃酥。
聽到陳太醫的話語示意，福沛閉上嘴巴嚼。只嚼幾下，他眼眸瞬間亮起。
好香。
比糕點香。
又脆。
是福沛喜歡的口感。
對上福沛亮晶晶的眼神，陳太醫笑。
“九阿哥與奴才玩個小游戲可好？若是九阿哥回答的好，奴才再給九阿哥些桃酥當作獎勵、”
福沛聞言連忙點頭。
自然好了，只要回答些問題便能吃到好吃的，何樂而不為？
不意外得到點頭，見九阿哥的目光克制不住的時不時轉頭看向紙包，陳太醫笑了下，伸手一摸胡子，將九阿哥的思緒喚回，他的話語輕輕。
“九阿哥以前可是受到過旁人毆打？”
見九阿哥聞言仰頭看他，神情有些呆呆的，陳太醫又輕輕開口。
“九阿哥放心，這事兒只有奴才知曉，奴才也不會告訴旁人。”
這個以前，自然指的不是此生。
如今福沛可以說是地位高貴，除了皇上便是他們這群皇子最為尊貴，怎會有人膽敢毆打他們。
不明白陳太醫是怎麽知道那些事的，福沛下意識朝後退，要搖頭。
看出他的閃躲，陳太醫也不勉強，只是嘆了口氣。
房間裏安靜下來，側頭看著邊上的地面，福沛眼神空洞，一些畫面不可控制的在他面前浮現。
昏暗的街道，淅淅瀝瀝的小雨，視線昏暗，他什麽都看不到。
渾身濕漉漉被人拖拽到地上，本能讓他捂住肚子與腦袋，耳邊是不堪入耳的咒罵聲。
一聲聲撞擊悶聲不停在耳邊響起，聲音來源很近。
無助麻木抱著自己，他也不知道下一秒會是哪裏被打，反正也沒差，本來就哪都疼...
“九阿哥？九阿哥？”
鼻尖傳來甜膩的香味，耳邊是輕聲的叫喚，他從記憶力被拉回。
不知自己在何處，一個恍惚間，福沛身子一個傾斜險些摔倒在地，萬幸陳太醫敏捷將他拉住。
嘴裏被塞了些桃酥，本能讓福沛閉上嘴開始咀嚼。
滿嘴留香，福沛聽到眼前人嘆氣。
“九阿哥，在外面等著的年貴妃娘娘與八阿哥皆是真切關心您的人，九阿哥不想自己也想想他們，莫要再讓他們擔心了。”
哥哥...額娘...
腦子裏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從他來到這裏後的時光，額娘溫柔的嗓音，哥哥比他大不了多少，卻異常可靠的身影。
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目光停留在自己這世白嫩光滑的手上半晌，福沛輕輕應了一聲。
“嗯。”
許久未得到九阿哥的回應，見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陳太醫本以為問不出什麽了。
忽然得到九阿哥的應聲，他心中一喜，連忙擡頭看向對方。
“九阿哥？”
試探性叫對方一聲，見九阿哥真的擡頭看向他，面上不顯，陳太醫在心中長長松了口氣。
九阿哥配合是好事，只有搞清楚之前他經歷過什麽，才可以搞清楚他如今會出現這樣情況的原因。
帶著誇獎與鼓勵的意味，陳太醫又給了福沛一些桃酥。
嘴裏食物被嚼的嘎吱嘎吱響，福沛滿足瞇起眼，擡頭看向陳太醫，等著他的詢問。
對上福沛的目光，明白他這是準備好了，將手中紙包放置一旁，陳太醫輕聲開口。
“方才奴才的問話，九阿哥點頭了可對？”
得到九阿哥的點頭，陳太醫的身子幾不可聞一頓，又接著問。
“好幾個人一起打的嗎？”
福沛點頭。
“...發生次數不止一次？”
點頭。
接連得到好幾個點頭，饒是陳太醫這輩子早已見過不知多少大風t大浪，不禁沈默了會兒，心中五味雜陳。
沈默好一會兒，陳太醫又問。
“九阿哥...當時多大？”
見九阿哥聞言張張嘴，像是不知如何表達，又很快閉上嘴巴，陳太醫想了下，對他示意。
“九阿哥，一根手指代表一歲。”
沒一會兒，陳太醫得到九阿哥的五個手指。
看著眼前白嫩的五根手指，一瞬間屏息，陳太醫只覺得呼吸都艱難起來。
“九阿哥當時...五歲？”
福沛點頭。
五歲...
看著眼前才丁點大，不到他膝蓋的九阿哥，眼中是其烏黑懵懂的大眼睛，陳太醫用了好些力道克制，險些克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身子。
好一會兒後，勉強回過神來，耳尖聽到外面的動靜，意識到時間不多了，陳太醫不再耽誤，轉了頭看向眼前的九阿哥。
長期處於壓抑的環境會產生什麽後果，每個人都清楚。
大致知曉些情況，陳太醫也明白，九阿哥對疼不敏感不是身體問題，而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是心理問題。
陳太醫年輕時什麽書皆看，但在如今社會，與這有關的書被世人定義為雜書。
並不是所有人皆知曉除了身體健康，人也需要獲得心理健康。
這方面不受到重視，自然而然的，這類書的獲取途徑十分少。陳太醫之所以能看到，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看到了些關於心理的書籍。
“九阿哥可喜歡如今的生活？”
當然喜歡。
福沛聞言毫不猶豫點頭。
相比之前，如今這生活再好不過了，是他先前夢寐以求都想得到的安逸生活。
吃飽穿暖，他還不是孤單一人，有哥哥，有額娘阿瑪。
見福沛十分配合，陳太醫安下心來，又接著開口。
“如今九阿哥生活的環境是安全的，九阿哥不必忍痛不說。痛了便哭，開心便笑，沒關系的。”
絲毫不懷疑九阿哥能不能聽懂他的話，聽到離他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未多猶豫，陳太醫伸手一揉眼前毛絨絨的腦袋。
對上九阿哥的目光，陳太醫話語輕輕。
“九阿哥要相信，周圍許多人皆是真切關心著九阿哥的，如今...九阿哥已經不必壓抑自己。”
陳太醫的話語落下，福沛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次頭一次，相比於陳太醫的胡子，福沛的目光落在陳太醫身上要更多。
擡手拉住陳太醫的袖口，福沛正要說些什麽，他前方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些聲音，都不用仔細辨別，福沛腦海裏便浮現出了對方的身份。
是額娘，哥哥，還有紫夏。
只是福沛幾個楞神間，幾人快速進到裏間，圍到他與陳太醫身邊。
福沛自認為周圍的一切總是井然有序的，直到今日聽到耳邊嘈雜，讓人聽不清其中話語的聲響，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周圍好似潛移默化發生了些變化。
聽出他們話語裏皆是關切，福沛遲鈍眨眨眼睛，仰頭看向周圍的人。
額娘放在他腦袋上的手是溫熱的，哥哥正靠著他站，仰頭認真聽著額娘與陳太醫的對話，原本一向沒什麽表情，但一見到他總會笑的面上，此時此刻，跟著染上了沈重與嚴肅。
看著這樣的哥哥，福沛好一會兒才挪開雙眼。
除去之前受傷，福沛從未在哥哥馬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將目光放遠些，落在不遠處紫夏紫蘭身上，兩人面上無一不是擔憂。
...
耳邊是陳太醫的話語，福沛低下頭，眼神微閃。
陳太醫答應了福沛不會將那些事說出去，福沛仔細聽陳太醫講幾句話，但他並不能聽懂。
相信了陳太醫不會將他的事情往外說，福沛伸手玩著自己的手，安靜坐在原地等待。
他的十指手指皆被包裹上紗布，看起來比尋常大了一大圈，整個手也因此看著胖乎乎的。
好醜...
被自己的手逗笑，收回看向自己手的目光，福沛安靜等著他們對話結束。
好一會兒後，陳太醫總算說服了年貴妃，並約了每隔兩日除了例行把脈之餘，會給九阿哥做額外的資料，但就如同方才那樣，治療時不能有旁人在場。
感受到額娘摸他臉的動作，福沛擡頭看她。
聽著陳太醫的話，年貴妃未直接同意，而是低頭去看福沛。
與福沛對視上，年貴妃輕聲問。
“福沛可答應陳太醫說的？”
知曉他方才在出神，年貴妃為他輕聲重覆了一遍陳太醫的話。
末了，她神情溫和對福沛笑。
“福沛按照自己所想決定便好。”
年貴妃是希望福沛好與健康的，同時還希望他能快樂。
聽著年貴妃的話，福沛擡頭看看陳太醫，又看看從方才便一直未說話的哥哥，沒立馬應聲。
見哥哥未看向他，福沛又低下頭。
似乎知曉他的想法，在福沛低下頭的同時，他感受到有只手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驚訝擡頭朝身旁看去，對上福惠的目光，福沛得到了哥哥與以往一樣的笑。
福惠好似察覺到他的不安，正無聲安慰他。心中意識到這點，福沛忽然感覺有些眼熱。
擡頭對上額娘的目光，福沛緩緩點頭表示自己同意，不想讓身旁人發現他的異常，點完頭，他又很快低下頭。
在福沛的首肯下，這件事很快告一段落。
為福沛重新調配敷傷口的藥粉，等下會由小徒弟送過來。幾人的註視下，陳太醫行禮後帶著小徒弟先行離開翊坤宮。
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孩子，腦海中是方才福沛好似有些被嚇到，驚恐的小眼神，年貴妃幾步來到兩人面前。
擺手遣散在周圍的奴才，寢殿裏只剩下她與八阿哥九阿哥。
目光落在福沛身上，見他不知是正在想什麽，窩在哥哥懷裏發呆，年貴妃湊近了兩人，伸手一揉他們的小腦袋。
餘光在九阿哥嘴角停留一瞬，年貴妃笑著開口。
“方才陳太醫可是餵九阿哥什麽好吃的了。”
對上福沛的目光，年貴妃笑著點點他的嘴角。
福沛預想中，他會被詢問的場景沒有出現，額娘與哥哥甚至未提關於方才的一句話，看向他的目光仍然一如既往。
就好似。
就好似方才什麽事情皆未發生。
盯著額娘看了會兒，福沛猛地撲到額娘懷中。
或許陳太醫說的對，他應當信任身邊的人，他們...
如果是額娘與哥哥，他們定然不會傷害他，定會一直對他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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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福沛還是搖頭, 顧不得愧疚，福惠心一沈。
不對。
真的不對。
弟弟真的感覺不到疼痛。
因為弟弟畫畫厲害，心中產生的自豪與羨慕盡數消失, 此時福惠心中餘下的唯有擔憂。
福惠的動作沒避著春香等人, 除了端盆倒水的紫蘭, 其餘三人皆看到, 她們互相看向彼此，咬牙面露驚慌。
皺著眉擡頭看向她們, 這是福惠第一次神情這樣嚴肅看著她們。
“去找陳太醫, 找額娘。”
這不是小事。
絲毫不知哥哥在擔憂什麽，感受到哥哥身上濃烈的不安，福沛下意識朝他靠近。
“哥哥？”
感受到指腹不對的觸感，福惠低頭一看，這一幕卻是讓他瞬間頭皮發麻。
隨著福沛的動作，方才他被福惠拿在手中的指尖滑動, 本就扯開一大塊的皮愈更是搖搖欲墜，只要輕輕一扯便會掉下來。
“福沛別動。”
強行將福沛摁在座位上, 福惠小心放開握著福沛手指的手, 深呼吸一口氣, 挺直了腰。
此時他們身邊只剩下春香一人, 紫蘭去倒水了還未回來, 其餘兩人出去叫人了。
房間裏很安靜, 直到此時, 福惠才註意到自己的狀態很不對，就是連呼吸都在輕顫。
“福沛...”
聽到自己的聲音, 福惠才意識到他說話的聲音也在顫抖。
被自己的聲音嚇到，福惠止住嘴。深呼吸一口氣,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心。
目光從自己的腿上劃過，先前他的註意力一直在弟弟身上，直到此時，福惠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在害怕。
握住拳頭，快速深呼吸，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好一會兒，福惠擡頭看向乖乖坐在椅子上的福沛。
似乎一直註意著他，見福惠擡頭看他，福沛的眼神瞬間亮起。
“哥哥。”
冷靜法真的有用，深呼吸幾下後，福惠感覺到自己真的冷靜了許多。
聽到福沛叫他，福惠擡頭看他，話語輕輕。
“福沛。”
目光掃過福沛的手，見他隨意將手搭在椅子上，福惠只感覺自己的呼吸微微一窒。
福沛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讓眼前哥哥的神情不對，但他又敏銳感受到房間裏不對的氣氛。
心中正不安著，見哥哥朝他招手，福沛一點都未猶豫，直接便下了椅子來到哥哥懷中。
“沒事的，福沛，等下讓陳太醫給你看看好不好？”
雖然不知道要陳太醫給他看什麽，心裏清楚哥哥肯定不會害他，福沛乖巧點點頭表示自己清楚。
擔心福沛，一刻鐘左右的功夫，陳太醫與年貴妃娘娘先後腳都到了。
他們到時，福沛正窩在哥哥懷裏聽故事聽得開心。
一擡頭便見年貴妃大步沖進裏間，來到他們面前。
“福沛，福沛，感覺怎麽樣？”
額娘在喚他，福沛仰頭找尋額娘的身影。
敏銳聽出額娘話語裏滿是擔憂，福沛有些茫然，不知額娘為何這樣擔憂。
剛擡頭便被額娘抱到懷中，額娘抱的很緊，福沛僵著小身子，整個人動彈不得，甚至有些呼吸不過來。
有些難受，福沛下意識扭頭求救。
“哥...哥...”
好一會兒後，年貴妃冷靜下來。
如同方才福惠的動作一樣，年貴妃小心握著福沛那只手指頭，幾乎不敢碰那皮。
耳邊是福惠方才覆述的話，年貴妃擡頭看向福沛，小心問。
“福沛，手指尖真的一點都不疼？”
不明白同樣的問題為什麽要回答這麽多遍，但因為問的人是哥哥與額娘，他還是耐心回t應。
“不。”
其實有一點吧，有一點點細微的疼痛，但福沛覺得沒什麽，他可以忍受。
聽著福沛的回答，年貴妃擡頭看向陳太醫。
三人對話時，陳太醫一直在不遠處看著，此時對上年貴妃的目光，他輕咳了下，幾步來到三人面前。
“年貴妃娘娘，可否讓奴才仔細看看九阿哥的手。”
“看吧。”
嘴上應聲著，年貴妃站起身朝外走幾步路讓開，讓陳太醫可以更好為福沛檢查。
“指尖的皮是蹭掉的，不算嚴重，包起來，近幾日不要碰水，很快便能長起來了。”
陳太醫所說無疑是好事，但房間裏沈重的氣氛絲毫未緩解，因為眼前讓所有人擔憂的根本不是這事。
簡單將九阿哥的幾處指尖包紮上，讓其不會因為磕磕絆絆破皮，造成傷口進一步惡化。
傷口都包紮好後，陳太醫擡眸看了看九阿哥，對上其冷靜，甚至像以往那般好奇盯著他胡子看的九阿哥，陳太醫心中沈了沈。
為九阿哥包紮手指，他雖有意識放輕了力道，但那處破皮了，理應會疼才是，但九阿哥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不是好事，這是不正常的。
一個人沒有痛感，便如老虎失去了爪牙，只能任人宰割。
而有些時候，疼痛甚至是救命的。若身體破了個大口子，自己卻渾然不知，不能及時止血，帶來的後果是致命的。
尤其九阿哥身為皇子，在宮中生活，什麽事情都有可能會遇到。面上多了幾分沈重，陳太醫仔細查看福沛的情況，開始試探他的痛感。
通過方才周遭奴才的話語，陳太醫已知的是破皮對九阿哥來說是不疼的，九阿哥甚至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想了下後，陳太醫拿出針，餘光見年貴妃娘娘有些神情怔怔，他未直接動手，而是朝年貴妃一彎腰。
“啟稟貴妃娘娘，九阿哥對痛不敏銳，奴才接下來要用些手段查看九阿哥的痛覺到底遲鈍到哪個地步。”
心中萬分心疼，萬分不舍，但聽著陳太醫的話，年貴妃還是點點頭。
“明白的，陳太醫動手吧。”
不忍親眼觀看這樣的場景，話語說罷，年貴妃最後看了眼福沛，掩面轉身朝外間走去。
陳太醫要做什麽？
未聽懂陳太醫的話，見他跟額娘說了幾句後，額娘離開裏間，跟哥哥說幾句後哥哥也離開了裏間，福沛心生不安，擡腳從椅子上下來，也要離開裏間。
不等他朝前走幾步路，很快被陳太醫抱住放回椅子上。
“九阿哥，接下來多有得罪。”
對上福沛懵懂的目光，餘光觸及到其腰間熟悉的荷包，陳太醫深呼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陳太醫放下針，仔細捋思緒。
此時裏間唯有他與九阿哥福沛。
雖懂得的很多，但因家中告誡，除了醫術，旁的陳太醫很少用，為數不多的幾次中便有幾次是為眼前的九阿哥測。方才他為九阿哥把脈，按穴位，九阿哥皆未有反應，結合著之前看九阿哥的面相，算命，陳太醫不禁疑惑。
不對。
九阿哥不應當會有這樣的毛病才對。
此時，除了陳太醫與九阿哥，周圍空無一人。
沒了旁人，陳太醫不必再顧及那麽多。
將九阿哥抱了放到椅子上坐好，見其神情不安，反覆望向門口的方向，陳太醫伸手摸摸他的腦袋。
“奴才定然不會傷害您，九阿哥與奴才聊聊天可好？”
與他聊天？
心中仍是不安，但見陳太醫收了針，再加上福沛早已熟悉了陳太醫，很容易對他卸下防備。
見陳太醫神色一如既往，恢覆了溫柔，福沛很快點點頭表示自己同意。
得到福沛的同意，陳太醫笑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
幾乎只陳太醫將紙包掏出來的瞬間，福沛便聞到了香味，是他未聞過的味道。
移不開眼，仰頭看著陳太醫將紙包打開，福沛探頭往紙包裏看。沒錯過福沛的動作，陳太醫見狀笑著放低了手，讓福沛能看到紙包裏的東西。
福沛邊探頭看著，耳邊傳來陳太醫帶笑的話語。
“九阿哥可見過這吃食？”
福沛聞言搖搖頭，又收回目光，轉頭看向陳太醫，目光裏滿是好奇，等待陳太醫為他解答。
“九阿哥，這叫桃酥，它原本應當是一整塊，圓形模樣。”
說著，陳太醫拿起紙包中的桃酥，面上帶了些不好意思。
“我本想著閑時嚼嚼，當零嘴，不小心壓碎了。”
說著，陳太醫擡頭看向福沛，出聲邀請。
“九阿哥可要嘗嘗？”
聞著這麽香，當然要了。
心中這樣想著，福沛毫不猶豫點頭。
“嗯。”
按照陳太醫的指使仰起頭張開嘴，福沛嘴裏被放了一些桃酥。
聽到陳太醫的話語示意，福沛閉上嘴巴嚼。只嚼幾下，他眼眸瞬間亮起。
好香。
比糕點香。
又脆。
是福沛喜歡的口感。
對上福沛亮晶晶的眼神，陳太醫笑。
“九阿哥與奴才玩個小游戲可好？若是九阿哥回答的好，奴才再給九阿哥些桃酥當作獎勵、”
福沛聞言連忙點頭。
自然好了，只要回答些問題便能吃到好吃的，何樂而不為？
不意外得到點頭，見九阿哥的目光克制不住的時不時轉頭看向紙包，陳太醫笑了下，伸手一摸胡子，將九阿哥的思緒喚回，他的話語輕輕。
“九阿哥以前可是受到過旁人毆打？”
見九阿哥聞言仰頭看他，神情有些呆呆的，陳太醫又輕輕開口。
“九阿哥放心，這事兒只有奴才知曉，奴才也不會告訴旁人。”
這個以前，自然指的不是此生。
如今福沛可以說是地位高貴，除了皇上便是他們這群皇子最為尊貴，怎會有人膽敢毆打他們。
不明白陳太醫是怎麽知道那些事的，福沛下意識朝後退，要搖頭。
看出他的閃躲，陳太醫也不勉強，只是嘆了口氣。
房間裏安靜下來，側頭看著邊上的地面，福沛眼神空洞，一些畫面不可控制的在他面前浮現。
昏暗的街道，淅淅瀝瀝的小雨，視線昏暗，他什麽都看不到。
渾身濕漉漉被人拖拽到地上，本能讓他捂住肚子與腦袋，耳邊是不堪入耳的咒罵聲。
一聲聲撞擊悶聲不停在耳邊響起，聲音來源很近。
無助麻木抱著自己，他也不知道下一秒會是哪裏被打，反正也沒差，本來就哪都疼...
“九阿哥？九阿哥？”
鼻尖傳來甜膩的香味，耳邊是輕聲的叫喚，他從記憶力被拉回。
不知自己在何處，一個恍惚間，福沛身子一個傾斜險些摔倒在地，萬幸陳太醫敏捷將他拉住。
嘴裏被塞了些桃酥，本能讓福沛閉上嘴開始咀嚼。
滿嘴留香，福沛聽到眼前人嘆氣。
“九阿哥，在外面等著的年貴妃娘娘與八阿哥皆是真切關心您的人，九阿哥不想自己也想想他們，莫要再讓他們擔心了。”
哥哥...額娘...
腦子裏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從他來到這裏後的時光，額娘溫柔的嗓音，哥哥比他大不了多少，卻異常可靠的身影。
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目光停留在自己這世白嫩光滑的手上半晌，福沛輕輕應了一聲。
“嗯。”
許久未得到九阿哥的回應，見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陳太醫本以為問不出什麽了。
忽然得到九阿哥的應聲，他心中一喜，連忙擡頭看向對方。
“九阿哥？”
試探性叫對方一聲，見九阿哥真的擡頭看向他，面上不顯，陳太醫在心中長長松了口氣。
九阿哥配合是好事，只有搞清楚之前他經歷過什麽，才可以搞清楚他如今會出現這樣情況的原因。
帶著誇獎與鼓勵的意味，陳太醫又給了福沛一些桃酥。
嘴裏食物被嚼的嘎吱嘎吱響，福沛滿足瞇起眼，擡頭看向陳太醫，等著他的詢問。
對上福沛的目光，明白他這是準備好了，將手中紙包放置一旁，陳太醫輕聲開口。
“方才奴才的問話，九阿哥點頭了可對？”
得到九阿哥的點頭，陳太醫的身子幾不可聞一頓，又接著問。
“好幾個人一起打的嗎？”
福沛點頭。
“...發生次數不止一次？”
點頭。
接連得到好幾個點頭，饒是陳太醫這輩子早已見過不知多少大風t大浪，不禁沈默了會兒，心中五味雜陳。
沈默好一會兒，陳太醫又問。
“九阿哥...當時多大？”
見九阿哥聞言張張嘴，像是不知如何表達，又很快閉上嘴巴，陳太醫想了下，對他示意。
“九阿哥，一根手指代表一歲。”
沒一會兒，陳太醫得到九阿哥的五個手指。
看著眼前白嫩的五根手指，一瞬間屏息，陳太醫只覺得呼吸都艱難起來。
“九阿哥當時...五歲？”
福沛點頭。
五歲...
看著眼前才丁點大，不到他膝蓋的九阿哥，眼中是其烏黑懵懂的大眼睛，陳太醫用了好些力道克制，險些克制不住自己顫抖的身子。
好一會兒後，勉強回過神來，耳尖聽到外面的動靜，意識到時間不多了，陳太醫不再耽誤，轉了頭看向眼前的九阿哥。
長期處於壓抑的環境會產生什麽後果，每個人都清楚。
大致知曉些情況，陳太醫也明白，九阿哥對疼不敏感不是身體問題，而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是心理問題。
陳太醫年輕時什麽書皆看，但在如今社會，與這有關的書被世人定義為雜書。
並不是所有人皆知曉除了身體健康，人也需要獲得心理健康。
這方面不受到重視，自然而然的，這類書的獲取途徑十分少。陳太醫之所以能看到，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看到了些關於心理的書籍。
“九阿哥可喜歡如今的生活？”
當然喜歡。
福沛聞言毫不猶豫點頭。
相比之前，如今這生活再好不過了，是他先前夢寐以求都想得到的安逸生活。
吃飽穿暖，他還不是孤單一人，有哥哥，有額娘阿瑪。
見福沛十分配合，陳太醫安下心來，又接著開口。
“如今九阿哥生活的環境是安全的，九阿哥不必忍痛不說。痛了便哭，開心便笑，沒關系的。”
絲毫不懷疑九阿哥能不能聽懂他的話，聽到離他們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未多猶豫，陳太醫伸手一揉眼前毛絨絨的腦袋。
對上九阿哥的目光，陳太醫話語輕輕。
“九阿哥要相信，周圍許多人皆是真切關心著九阿哥的，如今...九阿哥已經不必壓抑自己。”
陳太醫的話語落下，福沛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次頭一次，相比於陳太醫的胡子，福沛的目光落在陳太醫身上要更多。
擡手拉住陳太醫的袖口，福沛正要說些什麽，他前方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些聲音，都不用仔細辨別，福沛腦海裏便浮現出了對方的身份。
是額娘，哥哥，還有紫夏。
只是福沛幾個楞神間，幾人快速進到裏間，圍到他與陳太醫身邊。
福沛自認為周圍的一切總是井然有序的，直到今日聽到耳邊嘈雜，讓人聽不清其中話語的聲響，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周圍好似潛移默化發生了些變化。
聽出他們話語裏皆是關切，福沛遲鈍眨眨眼睛，仰頭看向周圍的人。
額娘放在他腦袋上的手是溫熱的，哥哥正靠著他站，仰頭認真聽著額娘與陳太醫的對話，原本一向沒什麽表情，但一見到他總會笑的面上，此時此刻，跟著染上了沈重與嚴肅。
看著這樣的哥哥，福沛好一會兒才挪開雙眼。
除去之前受傷，福沛從未在哥哥馬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將目光放遠些，落在不遠處紫夏紫蘭身上，兩人面上無一不是擔憂。
...
耳邊是陳太醫的話語，福沛低下頭，眼神微閃。
陳太醫答應了福沛不會將那些事說出去，福沛仔細聽陳太醫講幾句話，但他並不能聽懂。
相信了陳太醫不會將他的事情往外說，福沛伸手玩著自己的手，安靜坐在原地等待。
他的十指手指皆被包裹上紗布，看起來比尋常大了一大圈，整個手也因此看著胖乎乎的。
好醜...
被自己的手逗笑，收回看向自己手的目光，福沛安靜等著他們對話結束。
好一會兒後，陳太醫總算說服了年貴妃，並約了每隔兩日除了例行把脈之餘，會給九阿哥做額外的資料，但就如同方才那樣，治療時不能有旁人在場。
感受到額娘摸他臉的動作，福沛擡頭看她。
聽著陳太醫的話，年貴妃未直接同意，而是低頭去看福沛。
與福沛對視上，年貴妃輕聲問。
“福沛可答應陳太醫說的？”
知曉他方才在出神，年貴妃為他輕聲重覆了一遍陳太醫的話。
末了，她神情溫和對福沛笑。
“福沛按照自己所想決定便好。”
年貴妃是希望福沛好與健康的，同時還希望他能快樂。
聽著年貴妃的話，福沛擡頭看看陳太醫，又看看從方才便一直未說話的哥哥，沒立馬應聲。
見哥哥未看向他，福沛又低下頭。
似乎知曉他的想法，在福沛低下頭的同時，他感受到有只手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驚訝擡頭朝身旁看去，對上福惠的目光，福沛得到了哥哥與以往一樣的笑。
福惠好似察覺到他的不安，正無聲安慰他。心中意識到這點，福沛忽然感覺有些眼熱。
擡頭對上額娘的目光，福沛緩緩點頭表示自己同意，不想讓身旁人發現他的異常，點完頭，他又很快低下頭。
在福沛的首肯下，這件事很快告一段落。
為福沛重新調配敷傷口的藥粉，等下會由小徒弟送過來。幾人的註視下，陳太醫行禮後帶著小徒弟先行離開翊坤宮。
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孩子，腦海中是方才福沛好似有些被嚇到，驚恐的小眼神，年貴妃幾步來到兩人面前。
擺手遣散在周圍的奴才，寢殿裏只剩下她與八阿哥九阿哥。
目光落在福沛身上，見他不知是正在想什麽，窩在哥哥懷裏發呆，年貴妃湊近了兩人，伸手一揉他們的小腦袋。
餘光在九阿哥嘴角停留一瞬，年貴妃笑著開口。
“方才陳太醫可是餵九阿哥什麽好吃的了。”
對上福沛的目光，年貴妃笑著點點他的嘴角。
福沛預想中，他會被詢問的場景沒有出現，額娘與哥哥甚至未提關於方才的一句話，看向他的目光仍然一如既往。
就好似。
就好似方才什麽事情皆未發生。
盯著額娘看了會兒，福沛猛地撲到額娘懷中。
或許陳太醫說的對，他應當信任身邊的人，他們...
如果是額娘與哥哥，他們定然不會傷害他，定會一直對他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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